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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章 覆韩(1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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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阳西下,自天空洒落的余晖照得江水霞光泛彩,显现出一种韶光流逝的静谧气氛,然而与此同时,大河两岸却是战云密布,杀气腾空,眼见已是大战将至。

蒙骜驻马于洛水南岸的一处高岗之上,看着山下连绵不断的雄壮军容,心中的得意振奋之情,实是难以言表。

他自去年挥兵伐魏以来,一路连战连捷,以破竹之势连取大小八十一城,俘杀魏军十六万,为大秦扩土五郡,其间更设伏击破楚军,斩敌八万,生擒楚国大将斗介,一度直捣大梁城下,几乎灭亡魏国,实是威震中原,事后秦廷以此功晋他为上将军,封武信君,眼见在秦军中的威望已超越鹿公徐先等本土秦人,跃居诸将之首,甚至隐然直追当年的不败军神白起。

只可惜东方诸国亦是迅速作出反应,竟以齐相仲孙玄华为帅,拼凑了近四十万大军合力援魏,迫的他不得不主动从大梁撤走,退至这天下枢纽的伊洛平原,借助黄河天险之利,方稳住阵脚,与诸国联军陷入对峙。

所幸此刻主持秦政的秦相吕不韦乃是他的恩主,对他极为赏识支持,不但在朝堂上力排众议,为他挡住了一切异议指责,更源源不断的从后方为他提供援军粮秣,方使他得以保有足够的兵力军需,而与东方联军长期对峙下去。

在他身后,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他的七八名将领,如桓奇、安谷奚、杨端和、白充等,均是素有威名的军中骄子,安谷奚更是常年镇守函谷关的大将,若非鹿公徐先等人知道这是决定天下大势的关键一战,断断不容有失,绝不会压下私怨,将这些秦人中的名将菁华派给他这个曾经的「齐人」调遣。

但其中他最看好者,却是策骑分立于他身后左右的两名青年将领,前者乃是卫人管中邪,于剑术箭法之道均是擅长,曾当众击败骁将王翦,更一箭射落双雕,而以此名动咸阳,现下娶了宗室之女赢盈,乃是储君嬴政最为赏识的将领,获封为都骑统领,眼见前途不可限量。

至于后者,他回头看了那人一眼,却是不由暗中惋惜,此人虽是文武全才,毫不亚于管中邪,只可惜人品却实是让人鄙夷,虽是入秦良久,却不曾立下丝毫战功,而是凭吕不韦的爱婿身份以及太后朱姬的支持而获得大将军之位,因此虽亦是少年新贵,但在王室与军方中,却都极不受待见。

他统帅这一干大将,在此与诸国联军已是对峙有年,初时,他极为忌惮仲孙玄华的谋略,日日如履薄冰,生怕对方搞出什么阴狠的奇计来,却不料对方仅象征性的猛攻了不到半月,便一转作风,变得极为保守,不但不再主攻,就连他多次的试探诱敌,对方都毫无回应,更没有其他的动作意图,只让他颇感摸不着头脑,甚至有一种对方是刻意想将战事拖入僵局的感觉。

待双方对垒到第三个月时,秦国朝堂上,以杜壁为首的军方派系已不满于他的保守,提出了一个新的计划,要求从北疆召回大将王翦,以边兵攻入赵国代郡,又以东三郡的郡兵南下攻击楚国重镇上蔡,试图开辟两个新战场,以打破伊洛战场的僵持态势,却不料合纵军竟早有准备,最令人忌惮的赵将李牧竟同样从北疆南下,正好在代郡截下王翦,而楚将李园更是抢前一步帅大军逆江而上,竟于猝不及防间突破了栈道,攻入蜀郡,反弄得秦国阵脚大乱,杜壁本人亦是面目无光,急忙带着东三郡的郡兵由汉中入蜀增援,再也不提反攻楚国之事。

两军就这般对峙了年余,三十余万合纵军,以及三十万秦军的粮秣消耗,对双方后勤的压力均是极大,眼见已是再度陷入当初在长平之时,双方对耗国力的局面,只是此次与秦国对拼国力的却是东方诸国,国土人口均远大于秦,纵使蜀地富庶,关中的郑国渠工程也即将完成,吕不韦更是一代人杰,绝口不提自己的难处,始终不曾催促他主动进击,蒙骜仍是感到肩上的压力极大,不免顾虑起己方还能坚持多久。

只是他经验丰富,深知此时正是双方主将比拼耐心的关键时刻,合纵军虽兵多将广,但终究是由五国联合而成,其中齐赵、韩魏、楚各有不同的利益索求,远不如秦人的同心一致,若是时日较短便罢,一旦时间长久,则必会生出内隙,双方可谓各有利弊,先按捺不住者便会露出破绽,不免被敌所乘,重蹈赵国在长平的覆辙,故而他虽是心中不安,对外却仍是做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,强行坚忍,等待着对方先露出破绽来。

所幸就在昨日,他经多方确认,得知齐国大将韩竭已率五万援军赶到伊阙战场,眼见终于等到了苦待多时的战机,秦军的胜势即将奠定,他不由心中大喜,当即一边广派侦骑,确定合纵军的情报消息,一边亲帅诸将来到伊阙山上,俯瞰双方的布阵情况,以求看破其中的端倪,而把握住未来进攻的时机。

昭王十四年,白起正是在此处大破韩魏联军,斩首二十四万,以此功受封为国尉,而开启了一生的传奇经历,眼见自己即将超越这位「大秦军神」的脚步,再度在伊阙之地击破四十万合纵联军,留下更胜于他的武名,这一刻,蒙骜心中的兴奋与激动,实是难以言喻。

再度纵览了合纵联军的军营布局,蒙骜不由扬起头来,环视左右,唇角飘出一丝自信的笑意,以带点嘲弄的语气对诸将道:「韩竭部曲,原是仲孙玄华最为重视的亲军,去年刚刚北伐灭燕,他将其从燕地远远调来,其中实是大有情弊,以本帅看来,我军取胜,当在旬日之内。」

立于他身后不远处的杨端和讶道:「蒙帅何出此言?韩竭部曾于半月间攻破蓟都,实是天下强军,如今增援伊洛,岂非让我军压力大增?」

蒙骜微微皱眉,扭头看向左侧,说道:「管将军,你说说看,其中到底有何蹊跷。」

管中邪浓眉一挑,已大声道:「蒙帅,诸位将军请看,合纵军的军营,外在虽是联营布设,但内中旗号却泾渭分明,营间置有多重阻隔,三军将旗更分隔极远,而韩竭的援军竟连军营都没进,而在后方十余里处另扎新营,足见各国将领间互存戒心,此外,仲孙玄华不惜自千里之外调来韩竭军,其用意为何?若说是以之主攻,他大可使用韩魏之兵来消耗我军,又何须远远调来麾下精锐,作为前锋而牺牲?唯一合理的解释,便是这支军队并非是用来进攻,而是用以弹压友军,以维持他的指挥权威,由此可知五国联军的矛盾实已极深,正是我军进攻的最佳机会。」他的话语虽是繁长,但分析的却极为清晰,更是入情入理,听至一半,在场的多数秦将已是点头赞同,情绪更是大为振作。

蒙骜含笑点头,在管中邪的肩上重重拍了一下,纵使对方乃是储君一派的将领,他仍是丝毫不吝对其的欣赏,下一刻,他已是傲然转身,纵马上前,抽出佩剑,慨然指向大河对岸,扬声喝道:「敌军败象已露,我大秦雄师必胜无疑!」

「必胜!必胜!」

众将均是抽出宝剑,随之呼喝,声音传至下方军营,无数秦军将士亦是高声呼应,喊叫声潮水般起伏澎湃,一时竟是声震云霄。

……

与此同时,在洛水的另一畔,韩竭扎下的亲军营中,却呈现出别样的安逸气氛,不仅士兵们一个个面色从容,全然没有面临战阵的紧张感,纷纷在聚集在一起,做着投石拔河之类的嬉戏,军营中心的帅帐中更是隐隐飘散出丝竹之声,悠扬悦耳,竟是丝毫没有战场的压抑气息。

眼见此景,盛年的心中不由更是沮丧,对后续的战事也愈发担忧起来。

他乃魏人中的新晋将领,由龙阳君特别拔擢,奉命统帅九万魏军,加入到此次的合纵军中,以求击退秦军,解开魏国的亡国之危,若能收复失地便是更好。

只是此次的诸国合纵,从一开始便是波折不断。

先是仲孙玄华在邯郸一番搬弄,竟帮着一个赵国公主政变成功,主掌了中枢王权,此举顿时弄得赵国军方大为不忿,李牧始终驻留北疆也便罢了,廉颇却带着一干部下拒绝出战,无奈之下,赵人唯有以新晋的庞爰为大将,原定参战的十五万大军也不得不缩编为十万,此外楚国也临时变卦,以斗介新亡为理由,将预定的八万大军缩减到了五万,就连仲孙玄华本人都借口齐国路远,后勤难以支撑,强行缩减了三万援军,弄的预定的四十五万大军,最终只聚集了三十余万兵士,不过勉强比秦军略多而已,远没有预定的人数优势。

赵孝成王既死,楚人亦无心争夺,统帅之位便当仁不让的落在了仲孙玄华身上,只可惜此君的统兵作风,竟远没有传言的凌厉强势,在率军直逼大梁,逼退了蒙骜后,他便大为消极,几乎是目送着蒙骜渡过大河,在伊阙立下营寨,又仅是象征性攻打了半个月,便不再主攻,转而命众将谨慎防御,而在秦人援军赶到后,他更是每日只用一两个时辰布置军议,余下的时间则尽数消磨于醇酒美人之中,呆了不到三个月,竟只留下了一个副将滕翼代他指挥全军,自己却返回大梁消暑去了,这幅沉湎酒色,不思进取的模样,直看的韩魏诸将个个心中恼火。

直至入冬后,仲孙玄华方才回返军营,却仍是终日饮宴,对于秦军的诸多挑战示威一概不加理会,直至过了年,眼见诸国将领均是心中含愤,大有群起反抗之势,他方才宣称已从燕地调来亲军五万,待援军赶至,便要拟定计划,一举破秦,算是暂时安抚下了军心。

可惜时至今日,韩竭所部赶到已有半月之久,仲孙玄华却仍是绝口不提进攻之事,更破天荒的接受了韩闯的建议,声称要邀请三大名姬之首的凤菲来军营中献舞娱乐,这个消息一传开,不必说他国将领,就连他素来亲信的大将韩竭都是看不下去,在军议上出言劝谏,却惹得仲孙玄华大怒,竟立时将他赶出军帐,当众责打了十军棍,让他丢尽颜面,顿使众将大为灰心,皆道燕人到底是何等的白痴,才败亡在这样一个酒色之徒手里,均已对击败秦人不抱希望,只寄望秦人能因粮秣耗尽而主动撤退。

纵是如此,心知仲孙玄华此人心狠手辣,就连名动天下的田单、信陵君等人亦是死在他手里,盛年仍是不敢造次,在军帐外立了一盏茶的功夫,待到侍卫通传后,方才大步入帐。

仲孙玄华的帅帐不仅极为宽敞,更布置的极为豪奢,沿壁挂满了耀眼的华灯,使得帐内亮如白昼,地上铺满了又厚又软的纯白毛毡,毡上随意地摆放着十数个巨型软垫,可枕可倚,只使人感到一旦卧下,会长睡下去不愿起来。

帅帐中心处摆放着一个大铜炉,纯郁的沉香木烟由炉内升腾而起,徐徐飘散,在帐中弥开一层薄薄的轻纱淡雾,香气四逸。

十多名素衣白衫的清丽美女,或坐或卧,或轻弄乐器,或低声吟唱,直把帐中点缀的活色生香,全然不见丝毫的杀伐之气。

如果盛年不是刚窥视过大河彼岸的秦军连营,他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纸醉金迷的大梁城中。

帅帐一角处,却见一名长发披肩的白衣男子正背对着他跪坐于地,仰望着帐壁上的灯火,手中端着一觞酒自饮,在他面前,却有一位美人身披黄衫,侧卧于地,杏眼桃腮,娇颜含笑,一双勾魂的翦水双瞳正含情脉脉的望着他,极是娇媚动人。

盛年微微躬身,上前道:「魏将盛年,见过玄帅,媛小姐。」

仲孙玄华不曾回头,忽然间,却听他沉声道:「生命何物,谁能答我?」

盛年霎时愕然,讷讷道:「这个……末将不知。」

仲孙玄华冷声笑道:「这都不知,当真蠢物,还不快滚出去!」竟是不待他回答,便毫不留情的将他逐出帐外。

盛年心下愤然,只是毕竟身在齐营,终不敢在此翻脸,只得愤愤的转身回营,心里也不知道把仲孙玄华的祖宗骂了多少遍。

而在帅帐里,仲孙玄华却是缓缓回过身来,淡淡道:「魏国当真是没人了,怎选了这样一个废物来,连这点耐性都没有,如何能击败秦人。」

只见另一人大笑着从另一侧进入帅帐:「玄帅智冠天下,田单魏无忌等人亦尽数伏首,又何须和这般的蠢物计较,蒙骜匹夫,不过是多打了几年仗而已,便真当自己是白起再世了,当真是不知死活。」说话之人年约三十,长相威武英俊,正是韩军的主将平山侯韩闯,只是他口中虽是奉承着仲孙玄华,一双眼睛却是狠盯着横卧于其身前的兰宫媛,显是对她颇有野心。

因为仲孙玄华迟迟不战,合纵军诸将对他都颇有怨尤,却只有韩闯此人素来以好酒色而出名,竟是与仲孙玄华臭味相投,平日相处的颇为投缘,只是也因此而受了众将不少非议,皆道仲孙玄华的「龟缩」战略,也有他一份功劳。

而在他身后,却跟着一个高冠博带的中年汉子,此人身形高大,相貌高古清奇,身披锦袍,乍看上去,竟与乌应元的气质颇为类似。

最厉害是他那对眼睛,仿佛仅是淡淡一扫,便对一切了然于心般,即便在仲孙玄华面前,他亦是神情倨傲,竟不曾露出丝毫的下风。

待两人跪坐在蒲团上,韩闯又开口道:「先前我已向玄帅提过,这位蒲鶮先生,乃是秦国东方举足轻重的大豪,财比陶朱,有了蒲先生相助,我军的粮草问题便可大为缓解,至少可多支撑三月。」

仲孙玄华微微一笑,淡淡道:「这当然是好事,但蒲先生既为秦人,又为何要助我合纵军?秦法峻厉,蒲先生不想活着享受你的百万家财了么?」

蒲鶮精明的目光上下仔细打量了仲孙玄华,呵呵笑道:「蒲某不才,不过是想学学吕不韦的故技罢了。」

仲孙玄华脸色倏变,忽的竟长身站起,傲然向他步来,口中冷笑道:「奇货可居?不知蒲先生是看上我这齐相的位子了?还是韩侯爷平山侯的位子?」他出身沙场,更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剑士,仅仅是起身的瞬间,眉宇间便已散出一股极之凌厉的寒凛杀气,极是迫人,若是普通人,只怕此刻已是被吓得两股战战,跪地求饶了。

可惜蒲鶮亦非常人,面对仲孙玄华的压迫,他的神色虽是微变,声音却仍是从容不迫:「不敢,蒲某亦知自己的斤两,只欲向玄帅求一封君,若玄帅胜,则请宣告天下,将东三郡中的两郡封于蒲某,若玄帅败于秦人,那自是一切休提,若是玄帅答允,足供大军支撑三月的粮草,蒲某即刻奉上。」

仲孙玄华面色愈发阴冷,不悦道:「蒲先生打得好算盘,秦军纵败,不过退入函谷而已,我联军所得总也不过三郡,先生以三个月的粮草,便欲换取其中两郡,你当真以为我大军困顿,便非得向你求粮么?」

蒲鶮神色沉着,淡然道:「玄帅何必欺我,为减少路途损耗,联军粮秣,多是由韩魏提供,齐赵则负责兵器铠甲,而今两军对峙有年,眼见中原破败,人多逃散,以去年之收成支撑三十万大军所需,原已将韩魏储粮耗尽,齐赵又路途遥远,缓不济急,而今正是初夏,蒲某虽只供三月粮草,却足以让联军支撑到秋收之后,玄帅乃是当世兵法大家,当知其中意义。」

仲孙玄华微微皱眉,细思片刻后,忽的竟面色转晴,大笑道:「有趣,仅由这番剖析,便知先生才智绝不在吕不韦之下,当真是无双国士,不知先生可有意入齐?玄华当不吝割出一郡,以为先生奉养之地。」

蒲鶮含笑拒绝道:「蒲某世居屯留,一生事业都系于此,实是故土难弃,此次若非吕不韦逼迫过甚,竟在旬日之前,借口战事不利囚禁了杜壁,眼见亦将对我下手,蒲某也未必会有这般的自保之举,还望玄帅见谅。」

他与秦国大将杜壁素为一党,支持二王子成蟜,与支持嬴政的吕不韦水火不容,故而这番解释,却也是合情合理。

仲孙玄华遗憾的叹道:「原来如此,与先生这样的国士无缘,当真是玄华之憾,既是如此,为求万无一失,先生绝不可在此久留,我这便命人送先生出营,另外遣人赶赴河东,与先生的手下商议交接粮草之事。」

蒲鶮欣然点头,立时起身告辞,便欲移步出帐。

这时,却忽听韩闯笑道:「天下三大名姬,兰宫媛小姐现在玄帅身边,凤菲小姐已应允玄帅所邀,正从大梁出发,数日间便能抵达此处,久闻石素芳小姐与蒲先生关系不浅,却不知……」

蒲鶮脸上露出讶色,似是不解为何在这决定两军胜负的关键之刻,合纵军将领还有闲心寻花问柳,不过下一刻,他已是微笑道:「石小姐现下正在屯留,如若玄帅和韩侯有意,我便与金团主协商,或许能与凤菲小姐同时赶到吧,哈,三大名姬共聚一堂,玄帅和韩侯当真是好兴致,就连蒲某也是心向往之,恨不能亲来一观呢。」

韩闯却是面带苦笑,露出可怜的模样道:「媛小姐已是花归玄帅,蒲先生与石小姐关系也不浅,看来小侯只得试试追逐凤菲小姐了,看看有没有机会将这只玲珑燕收入房中。」

言罢,三个男子却是一同哈哈大笑起来,露出男人所特有的那种不良笑容,直弄得一旁的兰宫媛霞飞满面,不满的在仲孙玄华腿上掐了一下。

眼见此状,韩闯与蒲鶮又是一阵大笑,互相却在不经意间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色……

……

五日后。

帅帐中央,只见满目尽是活色生香,伴随着悠扬的弦乐声,只见十二名美人曼妙起舞,裙裾翻滚,长袖飘荡,一如十二朵飘飞的彩蝶般,当真是令人目不暇接,叹为观止。

而在其中心,却见一名艳若牡丹的绝色美人正翩然而舞,她身穿着一袭轻薄的淡金色罗衣,披着黑色的丝质披肩,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垂秀发上,嵌着一朵火红色的艳丽绢花,虽只是轻涂脂粉,但她那瓜子型的俏脸上,宝石般的明眸配上白里透红的肌肤,却焕发出一种无可阻挡的逼人秀气,而她那对能勾魂摄魄的翦水双瞳,于含情脉脉之间而又略带羞涩的盈盈浅笑,更形成了一股楚楚动人,我见犹怜的独特气质,只使得每一个男子望之欲醉。

她身边的十二位美姬,每一个都是娇俏可人的丽质佳人,但与她一比,却让人顿感失色,好似明月之旁的黯淡小星般。

忽然间,只听她开口唱道:「有美人兮,见之不忘。一日不见兮,思之如狂。」

她的嗓音婉转清越,而又暗暗隐藏着一种慵懒娇媚的诱人韵味,高亢处有如雏凤初鸣,华音昂扬,而低越处又有如清鸾和声,婉转伤怀,声腔技巧均没半点可供挑剔的瑕疵,配合动人的表情,谁能不为之动容。

「凤飞翱翔兮,四海求凰。无奈佳人兮,不在东墙。」

「将琴代语兮,聊写衷肠。何日见许兮,慰我旁徨。」

「愿言配德兮,携手相将。不得於飞兮,使我沦亡。」

一曲既终,乐声倏止,然而那美不胜收的娇姿妙态,却仿佛印在了每个人的脑海中一般,直至美人退下还席,帐内仍是一片静默,仿佛每一个人都沉浸于她绝世的歌舞中,难以自拔。

良久,忽听一人大声鼓掌道:「当真是无双天籁,这首『凤求凰』若非是凤菲小姐亲奏,又有谁能唱出这般的如仙意境了?」此人正是韩闯,此刻的帐中,包括他在内,竟只有三名男子,除去仲孙玄华本人外,还有另一名神情高傲的俊朗男子,乃是仲孙玄华的师兄,齐军中地位仅次于他的大将韩竭。

凤菲盈盈一笑,徐徐下拜道:「韩侯谬赞了,诗言其志,舞动其容,歌咏其声,妾身毕生志愿,便是将三者浑为一体,创出新篇,这首凤求凰终是借前人之慧,仅是小成之作。」她的妩媚仿佛已经浸入了骨子中,虽只是一个弯身的动作,却令她的酥胸愈发显得茁挺,配上她巧笑倩兮的神态神韵,一时间直看得韩闯神魂颠倒,眼珠子几乎都瞪了出来。

而在凤菲的席位对面,却见另一个美人欣然道:「当日在大梁一见,菲姐言道歌舞之要,不外『妙舞清歌、皓齿明眸、因人献艺、拿手绝活』这十六个字,今日一睹菲姐的绝世妙舞,当真是天人之姿,令素芳受益匪浅。」

此姝身姿婀娜,面容秀美,容貌只比凤菲逊色少许,玉脸上没施半点脂粉,配上一对顾盼生辉的明眸,在两个美丽的酒窝的衬托下,而展现出一种别样的清秀脱俗,而更令人称奇的,则是她的坐姿竟极为特别,暗循古礼,于娴雅轻灵之间,又流露出一种无可非议的高贵气质,而展现出一种特殊的美感。

她的衣饰亦显得特立独行,秀发被集中于顶部,挽成一道松散的长辫,就这样写意的散垂下来,身穿着雪白的襦衣,然而在其上又加了一件淡青色的背心,两肩有裆,裆上施带,加上腰间各缀三条腰带,形成明显的细腰,又强调了她几欲裂衣而出的高挺酥胸,使她更是绰约多姿。

当她开口说话之时,那清幽婉转的声线,于空灵之中,却又透出一种淡淡的哀伤意味,只令人情不自禁的心生怜惜,恨不能将她抱于怀中,好好呵护一番。

此刻的帐中,包括一众美姬美婢在内,虽有不下三十位美人,然而却唯有她足以与凤菲一较短长,不至于被前者的倾国姿容所压制,至于跪坐于仲孙玄华身边的兰宫媛,虽亦是绝色美人,但在凤菲的衬托下,却顿显得失色不少。

闻听此言,却见凤菲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动人笑声,娇笑道:「素芳妹子过誉了,妹子方才那一首」采薇「,清雅婉转,超然脱俗,只怕凤菲设身处地,亦不能做到如妹子一般哩。」

原来此女正是三大名姬中排名第二的「三绝女」石素芳。

两人皆是于前日到达合纵军大营,之后被仲孙玄华安排在齐营内住下,各国将领虽不忿仲孙玄华临战宴歌的行为,但倾慕两大名姬的艳名,仍是纷纷前去求见,满心皆盼着今日共赏三大名姬的歌舞,却不料一大清早,仲孙玄华便孤身横剑,寒着脸端坐于帅帐之前,好似抽风般的对每一个前来欣赏歌舞的人都要问一句「生命何物,谁能答我」,若是不能作答,或是答得不如他意,便会被立时赶将出去,如魏将盛年,竟是被再度斥退,直气的他满面怒色,还没出齐营,便破口大骂起仲孙玄华,引得一群人附和着痛骂。

最终十余名前来观演的将领里,绝大多数,甚至包括仲孙玄华素来亲信的滕翼荆俊等将领,皆是被毫不留情的轰了回去,只有韩竭答了一句「生命如剑,生死而已」,还有韩闯胡乱碰了一句「生命不过旦夕之间,当尽情享受醇酒美人」不知为何,竟让仲孙玄华点头赞同,将他们请进了帐内。

这时,却听仲孙玄华亦是笑道:「这一曲『凤求凰』当真是天籁之音,石小姐的『采薇』亦是极妙,缠绵悱恻,令人难以自拔,玄华这里有些许薄礼,分别赠与两位小姐,不成敬意,还请收下。」

话音未落,已有两名美婢各捧一长一短两个精美锦盒,来到席前。

仲孙玄华打了个手势,两婢分别把长盒奉给凤菲,短盒则送到石素芳面前。

两位名姬急忙道谢,分别将盒子打开,却见奉给凤菲的,乃是一具古朴典雅的桐木五弦琴,而石素芳的盒子里,则装着两卷以玉石制成的精致书简,其上分别书写着「道」、「德」二字,均是极为贵重之物。

凤菲面露喜色,显是对这具五弦琴颇为喜欢,石素芳却微不可察的神情一黯,一瞬之后,方才含笑道谢。

韩闯立时打趣道:「玄帅以如此宝物相赠两位小姐,两位怎能不回礼相谢。」

凤菲脸色一红,瞥了仲孙玄华一眼,方略显羞涩的垂下眼帘,温柔道:「妾身无以为谢,既得玄帅赠琴,稍后便以此为玄帅抚奏一曲,聊表心意。」她极善察言观色,眼见礼物送上之时,仲孙玄华身后的兰宫媛竟是脸色倏变,似有怨尤之意,便又立即笑道:「只是请恕妾身冒昧,媛妹妹方才那一曲『静女』亦不下于我二人,若是玄帅只赠我等礼物,凤菲却是心有不安。」

仲孙玄华朗声笑道:「怎可能忘了媛媛,我不过是想私下将礼物交给她罢了,既是凤小姐替媛媛打抱不平,那媛媛,伸出手来。」

兰宫媛脸色微红,似是感激地看了凤菲一眼,方霞生玉颊的将玉手送到仲孙玄华面前,却见他拿出一个极为精巧华丽的淡金色指环,先探首上前,在兰宫媛的尾指上轻吻了片刻,方将它戴了上去,雪白的指尖,配上金色的指环,确是极为美丽,直弄得兰宫媛笑靥如花,喜孜孜的像个小女孩般,显是心底极为喜悦。

这时,却见石素芳轻笑道:「素芳亦是无以为谢,总不能为君上朗诵一段道德经,若是君上不弃,素芳愿以一吻为报。」

此言一出,韩闯顿时大声起哄,就连一旁的美婢歌姬们亦是脸带笑容,显是对这种香艳旖旎的回礼方式大感兴趣,不过石素芳却表现的颇为大方,只是若无其事般的抿嘴一笑,便视旁人如无物般的盈然起身,走到仲孙玄华的一席上,轻闭秀眸,却是抿起粉唇,幽然吻向仲孙玄华的脸颊。

然而还没待她吻上来,只见仲孙玄华忽的放声大笑,竟一把将她抱在怀里,主动吻上了她的香唇,舌头更霸道的向她的小嘴内钻去。

石素芳神色霎时微变,下意识的想要紧咬牙关,抵抗对方的热吻,然而忽的只感到胸前一痒,竟是仲孙玄华伸出手来,隔着衣服在她的乳尖上轻轻一搔,竟让她生出一种恍然如梦的酥麻感,她心神一分,牙关处已是失守,被仲孙玄华火热的舌头强行侵入,撬开贝齿,却是噙住她的三寸丁香,热烈的吸吮起来。

她只感到仲孙玄华的吻技娴熟而高明,不过片刻的功夫,竟已弄得她娇躯发软,脸上火烫,小香舌被对方紧紧噙住,每一次的吸吮轻噬,都让她心底一阵阵的酥痒,隐隐竟生出一种想要呻吟出声的冲动,眼见此状,她心中微叹,终是不再挣扎,虽不至热烈回应,却也是默然承受了对方的亲吻。

片刻之后,仲孙玄华终于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的香唇,只见此刻的石素芳美目紧闭,娇喘连连,俏脸发烧,玉颊晕红,竟好似三月的桃花一般,显然是体质敏感,已被对方挑起了情欲而难以自持。

忽然间,却忽听一旁的兰宫媛娇笑道:「不行,你吻素芳姐一下,便要吻媛媛两下。」竟是睁大美眸,主动凑上前来,嘟起红唇亦向仲孙玄华索吻。

仲孙玄华大笑着在她娇媚妖娆的脸蛋上捏了一下:「那有什么,媛媛这样的美人,不必说两下,便是二十下,二百下,又有哪个男人不是趋之若鹜。」竟是回过身来,又向着兰宫媛吻去。

眼见仲孙玄华左拥右抱,享尽齐人之福,一旁的韩闯只觉得心中痒痒,口中垂涎欲滴,直恨不得此刻正享受着两位美人的人是自己,不知何时,他的脸上已露出明显的淫笑,却唯有眼神的深处隐隐透出一丝得意的寒光,似是在期待着什么事情般。

韩竭则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,手中更举起酒杯,主动向不远处的凤菲致意,而对方也玉颊含笑,遥遥点头,举杯将杯中的酒液饮下,很巧合的是,她左手的尾指上竟与此刻的兰宫媛一般,也带着一个银色的戒指,此刻随着她举杯的动作,而恰巧呈现在诸人的面前,银光闪闪,也是极为美丽。

就在此时,忽见刀光一闪。

赫然,就在仲孙玄华的身侧,只见石素芳粉脸一红,忽的银牙一咬,纤腰猛扭,竟从孺衣之中抽出一把寒气森森的匕首,闪电般直刺向仲孙玄华的后颈。

背对着她,正吻向兰宫媛的仲孙玄华竟好似浑然未觉,所幸兰宫媛及时惊叫起来,双手前伸,于间不容发中拼命一压仲孙玄华的肩膀,将他的身形压低了少许,方险险躲过了这狠辣的一击。

眼见突变发生,帐中之人已是尽数色变,韩竭当即长身而起,抽剑在手,韩闯亦是大喝着跳起,不少侍婢歌姬则被骇的惊叫出声,更有几个人乱跑起来,一时竟是乱作一团。

一击不中,只见石素芳玉腕一翻,竟是倒握匕首,再度向仲孙玄华插下,势头又准又狠。

兰宫媛娇叱一声,竟是不顾性命的合身扑上,娇躯微弯,拼命将她撞倒在一旁。

石素芳娇躯扭动,竭力踢打,想将身上的兰宫媛甩开,却不料此时,仲孙玄华已是冷笑着站起,走到两人面前,瞅准时机,竟闪电般一脚踩落,狠狠踏在石素芳雪白的玉腕上,当即痛的她惨叫出声,手上一软,已将匕首掉在地上。

一脚将匕首远远踢飞,下一刻,仲孙玄华已是弯下身去,大手握住石素芳修长的玉颈,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将她吊起在空中,同时回过身来,对地上的兰宫媛冷喝道:「真是废物,边东山当初是怎么训练你的?居然连这么一个女子都对付不了,我要你还有何用!」

兰宫媛的娇容霎时惨淡下来,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,然而还不待她开口,仲孙玄华竟已是重重的一个耳光,将她直接打倒在地上,寒声道:「既是没用,便滚去那边伺候韩侯爷,若是韩侯有丝毫不满意,贱人,我便将你充作军妓!」

闻听此言,兰宫媛只觉得浑身如遭雷击,面色霎时已惨白如纸,嘴唇上更是毫无血色,娇躯不自觉的微微颤抖着,美目中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生机般,就这样低垂着头,几乎瘫倒在地上,这一刻,看着她那花容惨淡的伤心神情,再看看她脸上那红肿的掌印,还有方才替仲孙玄华挡刀之时,外衫上被石素芳割破的一道刃痕,不必说韩闯和凤菲,就连韩竭都有些坐不住,竟生出一种物伤其类的悲意,下意识的微微开口,仿佛想要替兰宫媛求情一般。

然而仲孙玄华的脸上却是冷漠如冰,眼见兰宫媛呆坐着不动,竟忽而毫不留情的在她身上狠狠踢了一脚,冷声道:「还等什么,滚!」随即竟对她不管不顾,就这样寒着脸将石素芳拉到席前,横袖一扫,将案几上的盘碗尽数拨落在地,一把将她的娇躯扔在案上,伸出左手,捏起她的下颌,却是冷笑着逼视向她。

与此同时,兰宫媛却是痴痴的笑着,缓缓的站起身来,微微垂着头,好似游魂一般的呆呆的向着韩闯的坐席走去,那幅伤心欲死的可怜模样,只看得在场的每一个歌姬都不由心酸,就连韩闯这般的花花公子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,见她走了过来,竟前所未有的主动让出坐席,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,更没有立时占她便宜。

谁曾想到,上一刻众人还在谈笑风生,旖旎无限,下一刻却已是翻脸相对,图穷匕见!

看看痴坐在韩闯身旁,俨然心死的兰宫媛,再看看无助的躺在案几上,任由宰割的石素芳,凤菲只感到心中一悲,亦生出一种物伤其类的同情来,她见过的王侯权贵不知凡几,其中好杀残暴者也不在少数,但如仲孙玄华这般的凉薄无情,前一刻还情意绵绵的向美人赠以宝物,下一刻便毫不留情将对方打入深渊者,她却是前所未见。

思及此处,她不由微垂臻首,莹然望着指尖上的那枚银色戒子,目光竟有些颤抖起来——他对舍命救他的兰宫媛尚能如此,那么眼下的石素芳,乃至于……其下场当可想而知。

忽听韩竭大声道:「玄帅,可需要末将出外召来卫士,将石……不,将刺客拿下审问?」眼见石素芳行刺之举确凿无疑,他便也改口不再尊称对方为小姐,转而以刺客相称。

仲孙玄华淡淡道:「不必,区区一个刺客……师兄韩侯且请安坐,凤小姐也请安心,玄华并非摧花之辈,尚不会取她性命。」话音方落,他已然转向帐内的其他歌姬美婢,冷喝道:「你们退下,今日之事,若有私自泄露者,杀无赦!」

一众美姬多是由凤菲携来,眼见方才的刺杀之举,皆已被吓得魂不附体,闻听此言如获大赦,不待凤菲发话,便已匆匆奔向帐外,先前为兰宫媛伴舞的美姬亦是躬身退下,只有随石素芳而来的几名婢女乐师吓的瑟瑟发抖,一时竟不知所措。惹得仲孙玄华面露怒色,再度喝道:「三声之内,留在帐中者皆充为军妓,滚!」才把她们吓得疾跑出去,生怕比别人慢了一步。

眼见仲孙玄华怒气勃发的样子,在场的诸人皆被他的气势所慑,一时皆是心中惊惶,凤菲虽是勉强露出笑容,但放在案几上的一双玉手,却在不由自主的微微战栗着,韩闯端着一杯酒,神情却极为勉强,好像不知道当喝还是不当喝的模样,更不时偷眼瞟向韩竭,仿佛想传达什么讯息,韩竭却对他视若无睹,神情虽是平静,然而一只手却悄然放在了剑柄上,竟好似如临大敌的感觉。

却唯有横身几上的石素芳,虽是身陷人手,神色却仍是淡淡的,凄迷的美目坦然的看着眼前的仲孙玄华,幽幽道:「你随便处置素芳吧,凌辱也好,折磨也好,都悉听尊便,如果能一剑杀了素芳,便最好了。」

仲孙玄华却面色沉静,竟好似不曾对她动怒的样子,淡淡道:「我若饶你一命,你则以一夜报偿于我,这公平么?」

石素芳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垂下目光,平静地道:「很公平,但素芳不想做这样的交易。」

仲孙玄华微笑道:「哦?那若我现在便将你淫辱,你可有自救之法么?」

石素芳静静闭上了美目,再不作答。

仲孙玄华忽的仰天大笑起来,信手一抄,已从案上拿起自己的佩剑「辉煌」,倏然拔剑,疾指向石素芳雪白的颈子。

帐中余人皆是脸色剧变,但却不约而同的沉默着,无人开口说话,似乎将石素芳的生死全部交到了仲孙玄华手中,唯有兰宫媛仍是一副心死的模样,仿佛对石素芳的下场全然不曾在意一般。

石素芳闭目待死,却是毫无乞活求饶之意。

然而这时,忽听仲孙玄华淡淡道:「金成就于你有恩,难道你就坐视他死于非命,你以为蒲鶮和吕不韦事后会放过他么?」

石素芳娇躯巨颤,忽的骇然睁开秀目,颤声道:「这……你!」

仲孙玄华冷笑道:「这种拙劣的计谋便想瞒过我?蒲鶮的粮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,三大名姬已至其二,我这个好色之徒又怎会放过你石素芳?若你刺我得手,合纵军立时便会分崩离析,届时就是又一个长平之战,秦人的统一道路亦再无可挡,韩侯,你说是也不是?」

韩闯的脸上血色尽褪,沉默了片刻,方骇然道:「原来吕不韦老贼如此阴险,无法正面战胜我们,便使这般的阴谋诡计,当真是卑鄙无耻!」

仲孙玄华哂道:「只可惜这两人当真是一对商人,看似设计的天衣无缝,可面对天下之局,竟仍怕下多了本钱,送不来杜壁的人头也就罢了,竟连粮食也只是个空头承诺,只以你区区一个女子来当筹码……石小姐,不想在他们眼中,你这身皮肉竟是价值连城呢。」说到此处,却听他冷声一笑,竟是刷刷两剑,一纵一横,分别从石素芳的上身掠过。

下一刻,只听「嗤」的一声,石素芳上身的雪白孺衣,竟是齐整的裂作四片,分散飘落,顿时便将她修长娇美,峰峦起伏的雪白胴体暴露在众人的面前,只见那娇滑玉嫩的冰肌玉骨,怒耸娇挺的雪腻豪乳,盈盈仅堪一握、纤滑娇软的如织细腰,平滑雪白的柔美小腹,无一处不是优美至极。

尤其是她那一对高耸丰挺的豪乳,虽是裹着淡紫色的抹胸,却也只盖住了中央的乳珠部分,却将上下两端那丰腴的外缘尽数暴露在外,雪腻如酥,晶莹如玉,极是妩媚诱人,与她清婉凄冷的外貌气质配在一起,竟呈现出一种强烈的对比之美来,既是令人心生怜惜,又让人生出一种在这份美丽上尽情凌虐的冲动,当真是世间罕物,只看得韩闯垂涎欲滴,竟连瞳仁都差点瞪得掉了下来,全然是一幅色迷心窍的模样。

虽被仲孙玄华这般羞辱,然而此刻的石素芳却是不发一语,亦未曾做出抵抗,就这样幽幽的仰视着他,仿佛在等待他继续揭开下面的伏笔,亦宣告自己的命运一般。

仲孙玄华的目光虽亦在石素芳的豪乳上流连了片刻,然而一瞬之后,却已恢复了先前的冰冷,只见他淡淡笑道:「方今天下如棋,四方争持,最强者必受三方围攻,故而下智者逞谋,上智者操势,皆欲破此困局。」他这番话说的颇为玄奥,加上帐中各人眼下各有心事,竟是全没反应过来,亦没做出任何回应。

见到几人的模样,仲孙玄华不由失笑道:「也罢,如若魏无忌、田单未死,又或吕不韦在此,或可与我共论此局。」只见他忽的长剑前指,在石素芳雪白绵软的小腹上划了一个圈,微笑道:「此即伊阙,中原决战,天时、地利、人和皆在我方,求胜又有何难处?似蒙骜这等的庸将,为了区区一个封君的虚名,竟不愿放弃土地,胆敢在敌境,以客军之势与我对垒,当真是不知死活,欲要败他,实在是易如反掌!」

此言一出,帐中之人皆是变色,谁想此人竟是当真够疯,竟忽的在石素芳的娇躯上演绎起天下大势来,且出言之骄傲狂妄,实是令人震撼,凤菲与韩闯两人更是面露犹疑之色,心道你若是有本事击败蒙骜,又何必在此空耗钱粮,与秦军对峙经年。

不料这时,却见躺在案几之上,身陷刀俎的石素芳轻启芳唇,略带嘲讽的道:「既是如此,玄帅又为何在此拖延了一年有余?」她素来特立独行,尤为厌恶杀人盈城的名将之流,眼见仲孙玄华如此狂言,更让她极为不屑,便忍不住出言讥讽。

仲孙玄华不怒反笑,忽的竟长锋下划,竟笔直破开了石素芳残余的下裳,竟是探近了她最为隐私娇嫩的私处,微微一横,将她那淡黑蜷曲,如云如雾的少女茸毛斩下一撮来,用手指随意的捻动着,淡淡笑道:「只因蒙骜易败,函谷却难破,为何?皆因函谷之险,在心而不在型,三晋本反复之辈,一日突破函谷,便立会将我大齐视为生死大敌,转而连秦攻齐,届时前有秦人,后有三晋,这般的前后交煎之局,纵是孙吴复生,亦是无解,故而我大齐曾有临淄之陷,秦人却终无咸阳之丧,故欲破函谷,则必先灭三晋!」

如果说方才众人还有所轻视,那么这一刻,听完他的这番特立独行的话语,众人皆是心神剧震,心中的想法,均是一百八十度的翻转过来。

须知自苏秦以来,东方六国屡次合纵,一度将秦人打的十二年不敢出函谷一步,此后有张仪以连横之法破合纵之势,秦人才得以再度东侵,连续击败韩魏,割取土地无数,故而合纵之谋,实已被东方诸国视为对抗秦人的最佳良策,然而此刻的仲孙玄华,言下之意,竟是他假意合纵,却实欲借合纵之势,将韩魏与秦人一同击灭,这等大违「常识」的作法,又怎能让人不为之心惊?

石素芳大大的睁着美目,骇然的看向身前的男子,一时竟忘了对方的手中还捻着自己的毛发,正在羞辱着自己,凤菲与韩竭亦是骇然对视,眼中均露出发自心底的恐惧之色,而韩闯的反应却尤为激烈,对方话音刚落,他已是脸色惨白的起身拔剑,颤声道:「玄帅!我等曾有盟约……你……你!」

仲孙玄华傲然的逼视向他,朗声大笑道:「不错,我率军驻此有年,却刻意不战,不过是为了使它变成一座磨盘,让秦人与三晋之血尽数流干,逼你们主动背约罢了,你一面对我曲意奉承,背后却暗中挑拨盛年等人,更连接吕不韦,通过蒲鶮设计,欲要对我不轨,还真以为能瞒得过我么?而今你明白了大势,又遍赏了美人,韩侯,你还有什么遗憾的?!」

一旁的韩竭面色一冷,已是迅速站起,大喝道:「玄帅,便由末将诛除此贼!」话音未落,已是闪电般拔出他的佩剑「破军」,疾指向不远处的韩闯。

韩闯脸色铁青,目光中露出恐惧和愤恨的神色,手指颤抖着指向韩竭,刚要开口说些什么,不料竟被仲孙玄华直接截断:「何劳师兄,动手!」

下一刻,他的喉头上已是鲜血飞溅。

赫然,只见片刻之前,还痴痴的坐在他身边,目光呆滞的兰宫媛竟好似雌豹一般,目光一寒间,已是闪电般的弹身而起,纤腰一弹,快捷绝伦的伸出尾指,指尖上寒光乍闪,竟是倏然一击,径直刺穿了韩闯的喉头。

韩闯口中咿唔做声,隐约还想说出什么话语,然而话未出声,他的身躯却已溅血倒地,片刻之后便没了声息。

兰宫媛离他最近,裙上亦被溅上不少鲜血,然而这位柔骨美人却好似若无其事般。在击杀韩闯后,便立时恢复了方才的娇媚笑容,竟盈然走到仲孙玄华的身侧,半倚在他的怀中,让自己丰满的酥胸轻轻抵在他的手臂上,娇笑道:「玄郎,这次媛媛做得如何?你要怎样奖赏人家?」说话的同时,她更拉起仲孙玄华的大手,将它放在自己仍是微显红肿的玉容上,轻轻摩挲起来,那幅妩媚而醉人的娇俏模样,就如同一只取得了得意的成果,正向主人讨要赏赐的小猫一般。

与此同时,她亦悄然抬起另一只手,将指尖上仍带着鲜血的淡金色指环送至唇边,香舌轻吐,带着妩媚的笑容,在其上轻轻舔吮起来,这幕艳丽而嗜血的景象,只看得凤菲心下悚然,心中一阵强烈的悸动,美目中已露出一丝惧意,就连韩竭亦是心中震动,自问即便换做是自己,仓促之下,也难逃过兰宫媛的狙杀,一时间,他看向兰宫媛的目光竟再无分毫的松懈与轻视,剩下的唯有如临大敌的凝重与警惕。

这时,却见仲孙玄华仰天大笑,在兰宫媛的俏脸上吻了一下,已是大步走向韩竭,口中笑道:「秦人既在今日刺我,蒙骜的攻势,便是箭在弦上,想来一两个时辰之内便该发动了。」

韩竭心下凛然,当即沉声道:「玄帅算无遗策,既是蒙骜将要攻来,那末将现在便去召集部将,准备督帅亲军营迎击。」看着此刻的仲孙玄华,他竟不由自主的,在心底生出一种无比强烈的恐惧感,直让他恨不得立时离开帅帐,远远避开这个深沉可怕的盖世军枭。

此刻的帐中,唯有他最清楚合纵军的情形,而将仲孙玄华方才所说的话语,与他所知晓的情报统合起来,他所得出的便只剩下了一个结论——在伊阙的这一场天下之局中,仲孙玄华从一开始就在操盘,所有的入局者,包括秦魏韩赵楚等国家,甚至包括他、韩闯,以及凤菲、石素芳等每一个人,已全部成为了仲孙玄华掌上的棋子,正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布局而起舞,直到在懵懂中走向最后的结局……

譬如尸横就地的韩闯,三晋受秦人之害最深,若有其他选择,又怎会背盟联秦?皆是因为仲孙玄华帅大军驻此一年,几乎将韩魏的粮储耗尽,更毫无战意,眼见国内已是人心崩散,民多逃亡,才逼得韩闯不得不出此下策,然而这却恰好落入了仲孙玄华的算计,不但其本人事败身死,更给了仲孙玄华一个最好的背盟口实,眼见此战之后,韩国只怕也难免要屈服在仲孙玄华的军威之下。

他亦出身于韩国宗室,也曾读过些史书,前世王侯中,唯有郑庄公用过类似的计谋,此人乃是有杀弟囚母之实,威名仍是震动天下的一代枭主,而眼下的仲孙玄华不仅冷狠比他犹有过之,其从大梁便开始的一系列布局,乃至于方才兰宫媛袭杀韩闯的阴谋伪装,更是机关算尽,每计必中,一想及此,他的心中已是再也生不出抵抗的念头,一心只盼着仲孙玄华手下留情,能够就此放他出帐。

却见仲孙玄华摆手笑道:「不必如此着急,素芳小姐的一吻虽令人失望,但凤菲小姐的琴曲却尚曾演奏,正所谓美人慕烈士,方才我见师兄与凤菲小姐眉目传情,颇有默契,既是如此,师兄便听完这一曲再去也不迟,届时正可奋勇杀敌,把秦人杀个落花流水。」

韩竭心中惧意更甚,凤菲虽没有他想得这么多,但眼见此刻的帐内,石素芳裸躺于案,韩闯横尸在地,更听仲孙玄华言道秦军马上就要攻来,她又哪有心情弹琴奏乐,一时间美目中已是露出歉然之色,便欲要开口推辞。

不料仲孙玄华却忽的大笑道:「一阕凤求凰,怎奈梧桐殇?方才的凤求凰实是极妙,便请凤小姐再奏一曲梧桐如何?」说话之间,竟是不待凤菲回答,便已走到凤菲的席前,径自从锦盒中将五弦琴取出,微微一笑,便将其奉至凤菲面前。

凤凰非梧不栖,仲孙玄华竟欲斩树,言中威胁之意已是极为明显,凤菲娇躯微颤,终是将推辞之语咽回口中,双手抚在琴上,略微调整心绪,方轻启红唇,柔声唱道:「凤皇鸣矣,于彼高冈。」眼见石素芳与韩闯的下场,她此刻心中实是惊惶至极,故而与方才截然不同,此刻的演唱中,不仅在声音中透出明显的颤抖之意,一双玉手亦再无先前的灵动自如,不过区区两句唱词,便不慎拨错了好几个琴音,听在他人耳中却是极为怪异。

仲孙玄华却是一幅不以为意的模样,竟不曾回返主席,反而就这样在凤菲的身旁懒洋洋的坐下,若无其事的看向韩竭道:「师兄,你以为韩闯是何等人物?」

韩竭眼中不自然的神色一闪即逝,冷然道:「自然是无智之贼。」

仲孙玄华大笑起来,摆手示意韩竭坐下:「怎有可能,他暗连秦人,挑拨魏将,连我都敢算计,怎会是无智之人,不过是不明大势,惑于乱局罢了。」

韩竭暗暗咬牙,已是缓缓坐回席位,沉着道:「玄帅所言甚是。」

仲孙玄华继续笑道:「然今日若我身死,秦人兵锋之下,合纵军固是难保,他亦不能身免,韩闯既非蠢人,又怎会做出这样的自杀之举?」

韩竭雄躯剧震,心中已生出一阵绝望之感,片刻后,方犹疑道:「或是吕不韦对他有所承诺?」

仲孙玄华冷笑道:「至时他已为鱼肉,乱军之中,又怎敢寄望秦人守诺?他敢助秦人刺我,唯一合理的解释,便是他有把握在我死后掌控住齐军,矫令命齐军主动上前送死,拖住秦人的脚步,使他可以安然率韩军退却。」说到「矫令」之时,他的声音竟陡然一冷,那凌厉的杀气寒意,只惊的身旁的凤菲声线一颤,本已唱到一半的「梧桐生矣,于彼朝阳」竟忽而中断,再也唱不下去。

韩竭惨然闭目,大手已是按上剑柄,唯待最终图穷匕见,拼死一搏的时刻。

他乃是韩国宗室,更兼在齐国的地位仅在仲孙玄华之下,乃是当之无愧的军方第二人,此次千里来援,却不料初到伊阙战场,便因为劝阻仲孙玄华而被打了十军棍,一时气愤之下,更兼韩闯以族弟的身份多方劝说,只要杀了仲孙玄华,他便能主宰齐国,拥有仲孙玄华曾经的权势,故而一时利欲熏心,便和韩闯合谋,更不惜把自己的情人凤菲牵扯进来,试图刺杀仲孙玄华,却不料这一切图谋,竟全在对方计算之中,甚至可以说是对方故意促成的,形势至此,他也不敢多加指望,唯有静静等待自己的结局。

就在此刻,仲孙玄华竟好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般,忽的将凤菲的一只玉手抓在手里,凝视着她戴在尾指上的那枚银色指环,笑道:「原来凤小姐与玄华的品位相同,竟也在大梁订做了这样的戒指。」

凤菲娇妪巨颤,她亦是聪明之人,眼见此景,哪还不知仲孙玄华的指意,心慌之下,已是惶然道:「玄……玄帅认错哩,凤菲这枚戒指,是,是在临淄……」

仲孙玄华笑道:「哦,原来是临淄么?那我可要好好赏鉴赏鉴。」说着,竟一把将凤菲的玉手拉到面前,在其上吻了一下,继而噙住她其中一根春葱般的玉指,轻轻吮吸起来。

凤菲紧闭着双唇,粉脸晕红,贝齿暗咬,呼吸亦变得紧张起来,如若对方只是个登徒子,乍被如此轻薄,她早已怒颜喝斥,即便是王孙权贵,她也自信可以婉转圆场,借助自己的容貌与话术打消对方的非分之心,然而此刻,看着眼前的仲孙玄华,她却感到如坠冰牢般,明明对方只是轻轻舔舐着她的指尖,那种温软的感觉,还弄得她颇为酥痒,然而她只感到心中无比的惊惶,芳心不断的剧烈跳动着,娇躯却是不敢寸动,唯有任对方肆意的挑弄着自己,暗中祈祷对方浅尝辄止便好,不要做的太过露骨。

看着她这幅似怨似泣,却又惊惧交加的羞怒模样,仲孙玄华忽的大笑出声,竟出其不意地张开双臂,将凤菲玲珑窈窕的诱人娇躯拥入怀中,伸手在她娇媚的脸蛋上捏了一下,下一刻,已是重重的一口亲了上去。

一旁的坐席上,韩竭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的动作,目光却变得愈发阴沉桀骜,他的一只大手紧握着「破军」的剑柄,时而攥紧,又时而稍松,又不断斜眼扫视已返回到主席上,正睁大美目,饶有兴味的看着仲孙玄华「欺负」凤菲的兰宫媛,心中虽是痛楚,但终是胆怯占了上风,心中虽有怒意,却终是不敢抵抗,生怕稍有不慎,触怒了仲孙玄华。

而主案上娇躯赤裸的石素芳却一动不动的看着帐顶,一如对身旁之事毫无所感般,只是一双凄迷的如雾美目中,却隐隐流露出不屑和嘲讽的神色,也不知道针对的是帐中的哪一个人。

这时,仲孙玄华已是长臂一伸,竟将凤菲一把抱起,横放在自己怀里,同时看着韩竭笑道:「师兄,还记得当年师尊命你我选剑之时,你我同时看中了『辉煌』,最终不得不兄弟相争的事吗?」也不知是否巧合,就在抱起凤菲的同时,他的一手搂住凤菲弹性十足的香腰,而另一只大手,竟有意无意的放在了她弹性十足的大腿之上。

凤菲的玉容上露出屈辱的神色,心中恨念大生,下意识间美目已向手上的指环瞟去,不料竟与仲孙玄华似笑非笑的目光撞在一起,一瞬间,她的娇躯已剧烈的颤抖起来,一如被雷击般的移开了目光,逃避般的看向韩竭,流露出复杂之极的幽怨神色,仿佛企盼着对方能够将自己救出仲孙玄华的魔掌。

看到仲孙玄华在自己的眼前如此过分的「非礼」凤菲,韩竭的脸色倏然一冷,流露出难以遏制的怒意,然而下一刻,当他看到仲孙玄华横放在身边的「辉煌」,又看到一旁尸首分家的韩闯时,他的目光却又霎时一黯,终于明白了仲孙玄华的用意,下一刻,他竟然主动垂下双眼,避开了凤菲看向他的目光,沉声道:「愚兄败了,而且在师弟你的手中一败涂地。」

看到韩竭竟这般回应,凤菲只感到芳心一苦,又痴痴的看了他片刻,眼见他依然低垂着头,她的目光终于变为了绝望与忧伤,然而此刻,仲孙玄华却已轻佻地挑起她的下巴,仿佛对她的心情毫无所感般,就这样凑过头来,在她雪白的耳轮边轻轻吹了一口气,下一刻,他的一只手已是侵入了她的罗裙,灵活的手指在她雪白丰腻的大腿上淫邪的挑弄起来,更一寸寸的向上移动,向着这位天下第一名姬最为神圣私密的所在侵去。

凤菲黯然的垂下美目,她心中虽是无比的想要挣脱,然而一想到仲孙玄华方才的作为,她便丧失了每一分反抗的勇气,不但娇躯不敢寸动,俏脸上竟连愤怒的神色也不敢露出分毫,唯有这样默默的,在自己的恋人面前被他人肆意的侵犯玩弄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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